球一落进网，那一刻整个大通中心就像被人按了电门一样，场边有人把啤酒差点洒了，我隔着屏幕都能听见那种炸开的噪音，37岁的斯蒂芬·库里又一次把一场原本可能翻车的比赛，硬是拖回了勇士这边，

这场球是勇士109比108险胜马刺，季中锦标赛小组赛的首战，时间不算早，很多人可能已经准备关电视睡觉了，结果库里愣是在最后6秒站上罚球线，两罚全中，把比分从落后一分掰成了领先一分，那一刻你很难不感慨一句，这人怎么还没老，

整场下来，库里砍了49分，三分球17投9中，这不是随便一个“手感好”的夜晚，而是他30岁之后第44次砍下40+，刚好追平了迈克尔·乔丹保持的纪录，甚至照现在这状态大概率还要往前多写好几场，不过说句实在话，勇士这场基本是靠他一人拉着走，因为对面维克托·温巴尼亚马也不是吃素的，26分12篮板，把勇士内线搅得不轻，

我印象最深的是最后那一回合防守，当时马刺落后一分，画面给到场边的时候，波波维奇皱着眉在板子上画战术，那个熟悉的背影让你知道，这一球肯定不会简单扔给温班单打，果不其然，他们设计的是让达龙·福克斯（就是那个全明星后卫）持球突破，然后看机会，要么杀到篮下，要么中距离急停，

关键在这儿，史蒂夫·科尔突然派上了加里·佩顿二世来对位，勇士换防之后，福克斯在罚球线附近拉起投篮，佩顿一路贴着不让他舒服出手，球出手的那一瞬间，你都能看到佩顿的手几乎糊到他脸上，皮球碰篮筐弹出来，时间走完，勇士赢球，这一整条防守，从临时换人到最后干扰，干脆得让人后背发凉，

说完这场球的大框架，我想聊的三件事，其实都离不开这几个名字：库里、加里·佩顿二世，还有“老配方”的勇士阵容，

第一件事，叫“轮换里看起来可有可无的人，往往是最后那道保险丝”，这说的是加里·佩顿二世，

如果你这赛季有追勇士的比赛，你应该能感觉到，佩顿的存在感其实比前两年要低不少，一方面是他伤病刚好不久，另一方面是二轮新秀威尔·理查德突然蹿了出来，这小伙子又能投又能抢断，打马刺这场又拿了10分，外加2次抢断和1次盖帽，科尔那种“谁状态好用谁”的教练，一看年轻人这么猛，自然会把时间往那边挪一点，

再加上乔纳森·库明加、摩西·穆迪这些人，防守范围也大，协防、换防一把抓，很多人就开始问了，佩顿是不是慢慢要被挤出主轮换了，老实讲，我之前也有点这个感觉，毕竟你翻技术统计，他的三分不算稳定，身高在后卫里又不算突出，看起来很容易被新时代的“多功能锋线”取代，

但是这场球偏偏告诉你，有些角色，数据是补不出来的，下半场，特别是第四节，佩顿不像库里那样刷分，但是你如果细他干了几件关键的小事，首先是他那两记三分，都是在勇士比分被拉开，快要被打出心理落差的时候投进的，场边的替补席一下站起来，气往回串，而且那两球不是那种沉底角没人管的摆拍球，是有对抗、有节奏的出手，这对一个一直被质疑投篮的球员来说，含金量挺高，

然后就是最后那一防，我们前面说了战术细节，佩顿自己那一刻心里多多少少也知道，至少这球不能被福克斯轻松投进，他上来之后不抢断，也不过分赌博，就是死死压着对手运球线路，用身体把每一步都挤得很难受，那种防守你在电视机前不一定看得出多厉害，但是如果你打过一点球，你会知道，被这么贴着打，最后那一下手感会差很多，

赛后科尔其实也说得挺直白，“加里这几场给我们的感觉不太一样，我们给他这些时间，就是要他去给持球人施压，去带动整体防守，他是个顶级的防守者，他今晚还投进了几个很关键的三分”，你听这话，既有肯定，也有一个潜台词：只要他在防守端维持强度，进攻端把空位球该进的投进，他的位置就稳得很，

我自己看佩顿这种球员，总会想到职场里的那种“专业消防员”，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项目会上可能也不怎么发言，可是公司一有火情，第一时间喊的就是他，你说这种人是不是“主角”？未必，但是只要你真遇到事了，你就知道他有多值钱，

第二件事，是勇士又回到了那套他们最熟的“老配方”，就是让德雷蒙德·格林当小球五号位，

过去两场球，其实已经有点苗头了，只要格林顶在中锋，四周配上能投能换防的后卫和锋线，勇士整体的节奏马上就跑起来，对阵马刺这场尤其明显，面对温班这样一个2米24、臂展像蜘蛛一样的大个子，按理说你应该多上点传统内线，比如让格林搭档艾尔·霍福德、昆汀·波斯特这种组合，靠身高对身高，

科尔确实也尝试过，前面几场一直在调各种搭配，例如让库明加和格林一起顶内线，顺带尝试一下巴特勒配双大个的组合，这些阵容偶尔能打出一两个好回合，偶尔又显得有点笨重，说实话，他在赛季初期就是想找出一个“既能保护格林身体，又能兼顾未来”的方案，

但是打到最要命的时刻，科尔还是回到了那套“老五人组逻辑”：库里、波德齐姆斯基、穆迪、吉米·巴特勒、加上格林，这套阵容上赛季收官阶段就是勇士效率最高的组合之一，23胜8负那段冲刺，很多关键时刻就是靠他们扛过来的，具体数据也很实在，211分钟里进攻效率120.6，防守效率104.2，净胜对手16.4分，

这一次，科尔在第四节最后几分钟亮出这套阵容，有点像把抽屉里最压箱底的那张牌翻出来，格林去顶温班，其他三个全能侧翼帮忙夹击、轮转，库里负责进攻端所有的发起和终结，你如果看细节，会发现格林虽然在身高上吃亏，但是他总是提前抢位，逼温班在一个自己舒服区间以外的位置接球，而且一旦温班转身，背后就有协防补上来，

结果就是，温班虽然数据看着漂亮，可是在最需要一球、一攻的时候，反而找不到那种“我一定能打成”的点，这其实就是勇士这套小个阵容的可怕之处，他们不跟你比高度，他们比的是速度、决策和经验，尤其是那种一瞬间该夹击还是该回头补角落射手的判断，这些东西是靠一起打无数场关键球磨出来的，

科尔为什么平时犹豫一直不用这套阵容，很简单，因为这对格林太狠了，你让一个身高两米出头的人，82场常规赛每晚都去顶那些七尺大个，几年下来，身体肯定要付出代价，再加上他也希望给库明加、波斯特这类年轻人一点时间，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季后赛之前再多塑造一两套能用的体系，所以你看到的是，他总在试，总在调，

但是像今天这种，对勇士赛季走势很关键的比赛，他还是做了一个挺现实的选择，先赢下来主力阵容很可能还要再找，但是在你没有新答案之前，先把这张旧的但稳定的牌打到极致，也未尝不是一种务实的做法，

第三件事，其实是整场球给我的一个小情绪：我们真的得好好珍惜库里这样的球员了，

你看新闻，“37岁、17个赛季、49分、追平乔丹纪录”，这些字眼现在出现得太频繁了，久而久之，很容易变成一种“他又这样了”的麻木，但是你仔细在这么高强度的NBA，一个小后卫，在三十岁以后还能44次砍下40+，这在历史上都是屈指可数的事儿，勒布朗·詹姆斯算一个，NFL的汤姆·布雷迪算一个，而库里就是篮球这边那个异类，

金州很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在一分钟里扔进三个三分的人了，联盟也未必再能复制一个，习惯在三十英尺开外起手，而且还让你觉得那是个“好选择”的球员，你如果把这场和几年前的库里叠在一起会发现他现在的跑动可能慢了一点，突破时身体对抗的硬度也不如年轻时候，但是他在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吸引包夹，什么时候该让队友去完成终结这件事上，反而更冷静、更老练，

这场球只是一个缩影，本周早些时候勇士刚在俄克拉荷马被雷霆打得有点惨，那场之后，外界开始重新质疑这支老勇士的定位，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掉队，是不是该彻底交棒给年轻人，结果转头他们连赢了两场对联盟最火热的队之一，这个反差非常现实，因为它提醒你，这支球队还在挣扎着找平衡，一边是“立刻赢球”的焦虑，一边是“为以后铺路”的现实，

库里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提到科尔最近跟全队谈角色，那段话我挺在意的，他说，你可以看出来，如果需要的话，科尔“仍然宝刀未老”，然后他又说，对这支球队来说，保持能量和团结很重要，在过去的无数场比赛里，他们一直靠一起扛过来，无论输赢，目标都是让整个团体是绑在一根绳上的，

有意思的是，他还提到科尔以前喜欢拿“乐队”比喻球队：有主唱，有贝斯，有吉他，有鼓手，还有舞台后面调音、搬线的人，每一个都重要，库里自己被问到“你是哪种主唱？”的时候，他没有给出特别严肃的回答，而是笑着说，“今晚我是帕拉莫乐队的海莉·威廉姆斯”，这句话一出来，网上一下就在刷那个红头发、舞台上疯跑的画面，就是他承认自己今晚就是那个站在舞台正中央，拿着话筒把全场拉疯的人，

但我更在意的是他后面没说出口的那一层意思，如果整支乐队只有主唱在喊，鼓手打得忽快忽慢，贝斯走神，音响师还在调线，那这个演出肯定是撑不长的，放回到勇士身上也一样，这场球库里用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夜晚帮球队从马刺手里抢走了季中赛的首胜，可是如果接下来所有比赛都要他这样打，他们在残酷的西部很难真正往上走一步，

巴特勒、格林、穆迪、理查德这些人这场都有不错的发挥，可是勇士还需要更多，特别是那种可以在库里手感一般的时候站出来顶一段的得分点，否则库里这种95分两场的爆发，很快就会变成球队的一种“依赖症”，你每晚都指望一个37岁的人把难度拉到天花板，这个逻辑本身就有风险，

说句掏心窝的话，像我这种从库里刚出道就看他的球的人，现在每看一次他砍40+，后面都会多想一下：还能看几年再过两三年，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就会变成一年才一两次，然后再过一阵子，就只剩下剪辑里的回放了，

所以这场球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可能不太一样，对马刺和温班，可能是一次和联盟顶级后卫正面对抗的宝贵经验，对波波维奇来说，也许是他在盘算下一次最后一攻要换什么打法，对科尔而言，是一次提醒：当你需要赢一场“不能输的球”时，你还是会下意识回到那套熟悉的小个阵容，

而对库里和勇士的老球迷来说，就很简单了，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常规赛新闻，是你在某个平凡的工作日晚上，突然又被拉回到几年前，那支会在一分钟内投进三个三分、会让你半夜喊到吵醒邻居的球队身边的一次小小回忆，而这样的夜晚，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珍贵得多。